焰火售罄

文/yhsq

 

*先婚后爱老梗

*不结婚犯法的设定

*欢喜冤家，相爱相杀

 

01

香港机场入关很冷清，海关们百无聊赖地坐在玻璃柜台里面等待被挑选。

这次来港事发紧急，来不及拿批件从外事办提公务护照，所以你用的是个人因私。按指纹的时候你满脑子想的是家里的狗大爷。为了那只贪吃鬼不饿肚子，争取采完素材连夜赶回去。

“你的职业是记者？”海关忽然用英文问，“记者证呢？”

“我没带……”你担心含糊其辞让海关卡你，就实话辩解，“其实这次出任务太突然了，我还在参加自己的婚礼呢……所以收拾行李也很匆忙，证件放在公司来不及取。”

“那你自己注意人身安全。”出乎意料，海关只是这样叮嘱你，然后面无表情戳下了章。

出了机场，乘计程车从离岛区到东涌，看着窗外的景象从静谧夜海慢慢演变，才意识到这里的动荡远远超出你想象。

后来你在《工作日记》中简要记录了在香港的这一天两夜：

油尖旺区太子站被困3小时。西元朗屋邨滞留6小时。从红磡到弥敦道地铁不便，改乘路面交通拥堵。航班取消被迫改签。军事活动占用民航航线，延误起飞4小时。

当你在飞机上赶完新闻初稿合上笔记本，几经周折终于从仁川机场入境，手机自动对回时间，你才意识到此行远远超出了计划，自己离开了超过30个小时。

凌晨一点半，仁川线地铁早就关了。你在冷风中竖起大衣的领子捏紧，站在路边拦计程车。车窗映出你被冻红的鼻尖和满是疲态的眼睛。出外勤总是睡得少、吃不好，尤其是深入动荡地区采稿，神经紧张更甚，回来后整个人看着像病了一样。

但当下你最担心的是家里没人照顾的露比。活蹦乱跳的小家伙，一到黄昏就摇着尾巴蹭主人裤脚，眼巴巴地央求你带它出去玩。这下憋了两个晚上，还不知怎么抑郁呢。你甚至不确定朴佑镇是不是也在外有行程，你不提醒他可能会忘记留地暖，露比就这么一直饿着、冻着。

人最怕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产生同质联想。你回想起这几天接二连三的霉运，加上令人抓狂的飞机晚点，突然就悲从中来，一个人靠着后玻璃窗抹眼泪。

到汉南洞路口等红绿灯时，司机大叔探身到副驾驶座的储物柜里抽了两张纸巾，默默递给你。

“因为男朋友哭啊？”上了年纪无论男女都挺八卦。

你用力擤了一把鼻涕：“개（狗）……”

大叔忙不迭地点头：“对，狗崽子（개새끼）！我女儿上周也被光州的那个狗崽子甩了……”

你其实想向大叔解释说他误会了，但车已到目的地，你也不必冲散大叔同仇敌忾的激情，就小声道谢下了车，拖着散架的身体冲进电梯按顶层。

输密码的时候你心里很忐忑，鼓足勇气决心去面对房间里奄奄一息的小家伙，手指哆哆嗦嗦输了两次密码都错误。在触发报警前，大门自己弹开了。

嗯？朴佑镇在家吗？

你小心翼翼地推开门，就像第一次背着露比走进他家那样。小狗从宇宙飞船似的透明球窗里露出圆圆眼睛，等待去探索未知的世界。

 

02

地暖烧得很热，客厅里灯火通明，还有清晰的光脚在木地板上跑跳的声音。

朴佑镇竟然还没睡，穿着短袖短裤，满头热汗地和你的狗子在沙发前踢足球。

你算是白白担心露比的死活了——这个认粮不认主的崽儿，才一天不见就活蹦乱跳黏着朴佑镇不愿走了。你在玄关前蹲下来朝它拍手，特别动情地喊它洋气的英文名，它都不搭理你。

最后还是朴佑镇弯腰把球截住，抬手抹了一把汗去揉露比的颈肉，说“儿子，你看谁回来了”，这小家伙才依依不舍地把豆豆眼转向你。

等等，他喊你的狗什么？儿子？什么时候默认和你这么亲密了……

这个时候胡思乱想，实在不能怪你。星座书上说的真没错，天蝎座撩人功力甲等。

岂料朴佑镇下一秒会把露比抱起来，一边逗狗一边朝你走：“露比，你女儿回家啦！她怎么还没你爱干净，头发一看就两天都没洗了～”

What？

喂得健健康康的露比被塞进你手里。你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，疑惑又恼火地瞥了一眼朴佑镇。

他举双手装无辜：“我只是路过你房间，可不是故意看到你对狗叫爹的～”

干！

你想起自己刚才虚无缥缈的旖旎心思——还以为天蝎座在故意撩你呢？分明是在占你便宜——真想给自己两巴掌，再转角去撞墙。

“收拾好了就赶紧去洗澡，别把我家搞脏了。”朴佑镇才消停了十分钟又开始冒黑心坏水，“对了，寄养宠物费十万圆，打我Kakao Talk账户里。”

你看着他端着骨瓷咖啡杯神清气爽地回卧室，咬牙切齿嘀咕：“개새끼（狗崽子）……”

背影刹车。

“你骂我什么？”

你一个激灵赶紧站直，就差敬礼了：“没！我在……我在说‘개（狗）’！对，谢谢你帮我养狗。”

朴佑镇满意地点点头，抱着足球上楼梯。

和天蝎座同居，真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。

 

03

冲完热水澡，你总算抢回了剩下的半条命。换好衣服后，面膜也不想贴，头发也没力气吹，饥肠辘辘地下楼找吃的。

朴佑镇这个夜猫子居然还不睡，开了一盏柔和的壁灯，靠在沙发上看电影。

你突然冒出一个胆大妄为的想法，所以轻手轻脚地飘到他旁边，假装和他一起看了一会儿漫威，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：“这两天没行程呀？”

天蝎座一开口就能把人气死：“你不是关注了林煐岷资源博吗，还问我？”

小不忍则乱大谋。你把脏话吞进肚子里，继续微笑着自抒胸意：“我看了你们的团综了……你煮拉面真的那么好吃吗？不会是为了节目效果，队友们在捧场吧？”

朴佑镇把脑袋拧过来，面无表情：“有话就说，别绕弯子。”

“那个……我这两天就没好好吃过饭，ㅠㅠㅠ特别惨。好想吃东西噢。”

“找吃的就去开冰箱，找我做什么？”朴佑镇重新陷回沙发，有点无奈地打了个呵欠，“哎一古～我又不是炸鸡披萨糖醋肉。”

行吧，品尝料理王做的拉面无望，还是自给自足，先看看厨房剩着什么残羹冷炙。

拉开冰箱门，映入眼中的却是你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蛋糕——白巧脆壳蛋糕上零星散布着银铃铛似的珍珠糖，点缀以新鲜的无花果，浅黄色的果肉渐变成淡紫红内瓤。海盐芝士无花果，你和朴佑镇的婚礼蛋糕。

“哇！”

蛋糕最上面三层被完好地保存着，奶油一点都没融化。冷藏室拆掉两块隔板，才放得进去。摆着刀叉的盘子就搁在旁边，好像在等你回来，在等你拉开冰箱门。

你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。身心疲惫地出差回来，在夜深人静的凌晨忽然看见照明灯下不经意出现的蛋糕，和周末逛博物馆无意在深处展柜看到自己关注已久的藏品没有两样。朴佑镇真是个怪人，明明骗你全吃掉了的。

你转向沙发，磨磨蹭蹭开口：“嗯，谢谢……”

“反正你不吃也要扔掉。”朴佑镇堵住你的道谢，换了个姿势，继续躺着看电影。

你特意选了点缀最多的一块蛋糕，切开绵密的奶油，端到餐桌上，背对着客厅坐着。昏暗灯光让蛋糕褪去几分色彩，好像结婚也确实也只有婚礼那天才是光鲜的，等看客都散去，婚姻真正的滋味只有自己能尝。

甜里带酸的奶油在舌尖翻腾泡沫，最后完全融化。珍珠糖在味蕾上留下色素，滑入喉咙深渊。

最后，你叉起那半紫红色的无花果，在手里把玩。

世上怎么会有不开花直接就能结果实的植物呢？就因为没有开花，所以味道也不甜，甚至可以降血糖。索然无味的食物。

一直在期待一株植物按部就班地生长，它却略过了最重要的花期，所以就算最终结了果，还是觉得空荡荡少了什么。

——就像没有爱情的婚姻。这样的水果放在你和朴佑镇的婚礼蛋糕上，还真贴切。

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过自己的婚礼。穿着长长拖尾的洁白婚纱，走过繁花似锦的红毯，尽头相知相爱所以笃定一生的伴侣在等自己。管风琴演奏一整天的圣歌，花瓣将祝福撒在亲友的发梢上，教堂的彩玻璃天窗见证你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太阳东升西落。

你幻想过很多婚礼的可能，却没有一种是这样的：彼此不喜欢甚至不了解，莫名其妙缔结契约，还没摸透对方的脾气，就被记者摆布了一场不像样的婚礼，然后接了上司的铁令，奔命似的拖着箱子出外勤。

你突然觉得鼻酸，幸好背对着沙发那边的朴佑镇，能尽情用沾上奶油的手指胡乱抹眼泪。一切都和自己想的太不一样了。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——认真读书十余载，拼命工作攒钱，结果才到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。

那以后呢？日子还那么长，望不到尽头。

朴佑镇好像困了，切掉电视的电源，顺便关了灯。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你，连怜惜也不会有。

你独自坐在凌晨漆黑一片的餐桌旁，人走茶凉，好像如果哭声不放大一点，会真以为这世界上只剩自己。

 

04

天蝎座的性格似乎就是这样。哪怕朴佑镇自己感觉有些事再多一秒都快藏不住，表面却依然把所有人瞒得很好。

比如知道fans想看他重新染比赛时期的红发想到发疯，做直播时评论一直刷着想看他戴发带，偶尔穿一次砍袖就被夸手臂线条好看。其实任何时候这些都可以作为体贴福利给大家看，何况他自己也很挺想做的，可他就是要一直默默忍着，忍到最有意义的那天给大家最大惊喜。或许是天蝎座太能钓太能吊，又或许这是朴佑镇与生俱来的浪漫。

其实你从香港回来的那天，他在练习室待了一整天，回来早就困了。那部《钢铁侠3》他早就看了无数遍，只是想陪着你吃宵夜。结果听见你开始抽噎，他莫名觉得有点儿生气，好像他做这些还不如给你拍一张林煐岷的照片顶用。天蝎座很记仇，把你扔在漆黑但安全的家里，就算报复回来了。

蛋糕当然没吃完。你在飞机上打来电话时，朴佑镇也在跟自己赌气，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奶油，其实没尝出什么滋味。但你主动打电话道歉，他就立刻消气啦，回头就叮嘱工作人员把上面三层小心送回家。为了给蛋糕挪位置，他把心爱的苹果汁都搬了家。

你可怜巴巴地坐过来拐弯抹角想让朴大厨煮拉面，他不是不愿做，但拉面什么时候吃都行。他更想引你自己去开冰箱，然后听你看到蛋糕像小孩似的“哇”一声，越大声，他就越满意。

但是天蝎座的奇怪就在于，朴佑镇不想听你说谢谢——或者说，他要听的绝不止“谢谢”。

其实有点贪心，他自己也知道。

明明该做十二星座故事里的反派，他却总忍不住做慈善。但如果换来队友粉的一句“谢谢”，他会莫名觉得自己很可怜。他才不要自己可怜嘞。还是当个没心没肺的坏蛋吧。

 

以上都是朴佑镇后来自己给你说的。

当时你虽然不太理解天蝎座的脑回路，但还是吻了一下他的嘴角，“结婚一周年快乐。”

 

（未完待续）

昨天的《食髓知味》大概是把亲故们看伤了

现实主义我本人

《无花果》算是互补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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